“到现在你好像没有自知之明。”
“求泰山神指点。”
沐青云把身段放得更低，更为恭敬。
他算看出来了，泰山神并不像人间帝王那班，从前那一套也并不适用这个人权时代。
好比他刚刚说的，现在的人，并不怎么爱拜山，更爱登山。
或许他更像一名敦敦教诲的老夫子？善于点播传授经验的空巢老人？
“起来吧，别跪着了。”
一高一矮前后起身，都是小心翼翼投去目光。
身为五岳之尊的泰山神，给沐青云的第一感觉是座无法逾越的万丈山峰。
他身穿黑白纹云道袍，只是留给两人一个背影，那股想要再次拜服的心情涌上心头就一发不可收拾。
“要不我还是跪着吧……”
一大一小再次跪服。
“……”
泰山神不想理这对，哔格都被拉低了，但还是开口，书接上回。
“小子，知道长生吗？”
“相信长生吗？”
被唤做小子，看来对方真不打算摆官威，沐青云受宠若惊，抬头看着那座巍然屹立的山岳……
“既然万事万物都有生死轮回，那长生断然是不行的。”
举例，政哥，刘哥，李哥。
也就是嬴政，刘邦，李世民。
以上帝王都已经失败了，答案还不够明显？
可这话是从掌管生死祸福，地府董事长嘴里问出来的，多少有点意思。
“道家常说，向死而生，从人的角度褒贬不一，从鬼的角度却又是种答案。”
沐青云脑力急转，呆六已经思维宕机阿巴阿巴了，谁是笨蛋一看就知道。
向死而生……如果以人的寿命来算不过一百尔尔，浮动不会太大，但如果是鬼物呢？
想起酆都大帝，五方鬼帝，罗酆六天宫主，十殿阎王……
他们的阴寿又是多少？
“想到了？”
“小子心中仍旧存在疑惑。”
沐青云改跪伏为跪立，膝盖虽然弯曲，腰杆倒是挺得笔直。
泰山神轻嗯一声，让这小年轻随意发挥。
“人活着叫阳寿，死后叫阴寿，换算下来不过也才几十年。”
他条理清晰，一词一句都带着专注。
“但像诸方鬼帝，十殿阎罗的阴寿早就过了上千年，难道长生指的这个？”
还不光如此，连黑白无常，牛头马面等鬼差都可能被纳入长生队伍，甚至永生。
如果这就是向死而生的话……细思极恐……
“他们都属于鬼神，所以不算。”
鬼神？
沐青云大概是懂了。
羽化成仙为长生，成神也为长生，神的侍从就像是式神，每一个鬼差都是替神办事，四舍五入也可长生？
但他们的长生拘束性太强，长生也没劲，谁想永生永世007，996？
泰山神再次开口点播：
“本山神指的长生，不是这类。”
“不是这个？”
“是哪些不受地府管控的野鬼。”
不受地府管控的野鬼……
野鬼没有名字，没有路引，无法进入轮回，或者说是知道自己犯了罪不愿意接受审判。
可就算逃离地府掌控，时间一到肉身泯灭，同样魂飞天外永世不得超脱。
而鬼要长存于世，要么采补活人阳气，要么吸纳阴气。
“想明白了？”
泰山神笑着问。
沐青云大受震撼，点点头，似乎知道了这个世界的体系，但没有攻略。
“而你的体质，谁吃了你至少延寿十个甲子。”
换个思路就是唐僧肉……
“woc！六百年？我自己吃自己呢？”
泰山神回头剜了他一眼！
干嘛呢？卡bug呢？
沐青云低下头，不想研究这个，灵魂带来的痛苦那可不是闹着玩的，当时的感觉还历历在目，一想起来就浑身痉挛。
“怎样？你肉质不错吧？有人早就惦记上了。”
泰山神大笑几声，某人却笑不出来……
他面色变得煞白，想起那天百鬼袭杀自己，那绝不是空穴来风。
“似乎还有人泄露了你的个人消息，例如生辰八字，功德之类的。”
听泰山神说话语气，更像是在告诫自己，还不快找个大腿抱一抱？再不抱就没机会咯！
沐青云上前一把就抱住大佬的腿！
“谁啊，谁敢惹地府？”
如山岳般厚重踏实的安全感袭上心头，此时要是能喊出一句霸霸求罩就贴合了。
泰山神微微颔首，很满意这沐舔狗的表现，比起言语，他还是更喜欢行动上的。
“呵呵呵~那是另一股势力，规模极大，名为，西方极乐世界。”
净土嘛，沐青云也略懂。
但实在没想到居然是家敌对公司！
这时候，沐青云感觉有人在拽自己，不用看也知道是呆六。
她声音软糯，带着坚定。
“不如和我回天山吧，保护你是没问题的。”
“天山？”
“是的。”
这算是当着老板的面讨论要不要辞职？老板……泰山神沉沉呵笑两声。
“他因果缠身，可没办法和你去天山。”
呆六拽着沐青云，试图把他从泰山上拽下来，语气不急不缓。
“我才不管那么多，这是他和别人的因果，大不了下辈子还，我只要他跟我回天山。”
“因果堆积越多越危险，毕竟想要了却因果的最好办法就是除掉因果本身。”
泰山神仍旧负手而立，只是他那身道袍被拽得“香肩半露”有失威严。
等等…你们问过我的感受吗……快…快停下来啊！
你们天山给我的安全感根本不及泰山的万分之一啊！
呆六有些炸毛，兜帽动了动。
她很清楚强扭的瓜不甜，但这事关恩公安危，想来想去也只有无伤带走他。
“哎哎哎！你拿哭丧棒干嘛？！”
那哭丧棒在沐舔狗面前晃来晃去，晃得他肝儿颤。
也不知道自己挨一棒子会不会脑浆迸裂……
上方传来冷哼。
“天山？脱离地府控制，不光你们天山狐妖会遭无妄之灾，就连这小子也保不全。”
沐青云吸吸鼻子，“阿巴阿巴……”
泰山神转过身来，最为醒目的还是那入鬓白眉，他稍比方才，变得尤为正色，沉声道：
“鬼类眼中，你是唐僧肉。”
“妖物眼中，你是助长修为的炉鼎。”
“道士眼中，你是招邪引鬼的饵料。”
“西方极乐眼中，你是可被度化的因果。”
“下九流眼中，你可以是纸傀儡，可以被养成血尸，可以是滋阴补阳的天材地宝。”
总结：谁都馋你身子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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